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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桥文苑 | 罗连姣:难忘老家的无名河

作者: 罗连姣     发布时间: 2022-07-22     点击量:

    在喧嚣的闹市呆久了,总想到乡村野外去透口气,吮吸一点泥土味、野花香,这时我就会自然想到老家的那条无名河,而且愈发强烈。


    无名河其貌不扬。之所以叫无名河,是因为我在河边生活了20年也没搞清楚她的“学名”,只知道她源自长江,流经湖北藕池,再到我们这里已经是好几个分支了,又从我们乡的最北面分成两支,并在南面20公里左右的地方合二为一,最后汇入到洞庭湖。“两条”河围着的这个堤垸就是我的老家新建乡和操军镇,形状如同祖国的宝岛台湾,叫藕池河应该不是十分准确了(也很少有人这么叫);也有人称她为沱江,可我知道流经咱们县城的护城河才叫沱江,所以有点牵强附会。老家属于洞庭湖平原,河渠沟港纵横交错,大小湖泊星罗密布,但我们把她看得特别神圣,叫她大河,把堤垸中的小河(应该说是大港)叫“哑河子”,把堤垸中分隔两个乡镇的小河叫“沙河子”,好像只有她才是“科班出身”,是正宗的。河不大,平均不到一公里宽,宽的地方也就2公里左右吧,两岸是大堤,河中有不少洲子,水流弯弯曲曲。她既没有长江波澜壮阔的宏伟篇幅,也没有黄河排山倒海的恢宏气势。她实在很普通,静静地躺在那里,感悟老家的严寒酷暑,见证两岸的春华秋实。


    无名河的个性鲜明。枯水季节水面很窄,有的地方只有十几米宽,十几厘米深,水流潺潺,清澈见底,就像一位待嫁的少女,温顺、矜持而可爱;可一到夏天,她便开始骚动起来,河水暴涨,水中夹带着黄泥,自北向南咆哮而下,汇入洞庭湖。无名河发怒的时候也很可怕,她最恨别人藐视她,会疯狂的报复。听老妈讲,五八年发大水,就因为防汛时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,导致溃堤,几万人流离失所,无家可归。老人们追忆起当年的惨景时还心有余悸。记得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,我老爸参加了老家的防汛抢险,离家一公里的电排闸门被满河的洪水淹泡着,之前由于闸门没关死缝,堤内堤外水位落差大,洪水通过闸门缝隙向堤内渗透,水越流越急,越流越大,如不及时采取措施,后果不堪设想,几十个人在那里还不知怎么办时,好像老爸就应该挺身而出了,他竟毫不犹豫的拿着一床旧棉被跳了下去,水很大,足有4-5米深,好不容易潜到闸底,就感觉憋得难受要换气了,可底下靠近闸门的吸引力却特别大,“嗖”的一下便就把老爸左脚吸进了闸门底下4厘米左右的缝隙中,怎么使劲拉也出不来,心想“出师未表身先死”了,那就只能当一回英雄了。容不得老爸多想,他沉住气,赶紧把手中的棉被往下踩,慢慢地堵住下面的缝隙,没想到棉被堵漏效果还真立竿见影,水流压力瞬间变小,老爸赶紧用右脚蹬着闸门,用尽吃奶的劲把左脚收了回来,乘势冲出水面,拼命地吸着久违的氧气,好半天才缓过神来,大家七嘴八舌不停地夸奖他的水性好,而他一个人却什么也不肯说,木然地躺在大堤上,任烈日暴晒,回想刚才在“奈何桥”上的惊魂一刻时,真是百感交集。这件事过去多年了,我一直记忆犹新。


    无名河是条生命河。河虽小,没什么传奇,可她饱含生机。我们虽在湖区,可水源却来自河水,我们都是喝河水长大的。河水有点淡淡的甜味,好喝,即使在汛期,水中泥沙比重大,我们就会把她挑进大水缸(老家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或者多口水缸),然后我们用明矾在水缸里搅拌几下,不一会泥沙就下沉到水缸底,上面的水就越发显得洁净透彻,农忙季节我们都会带一桶清水,渴了喝上一瓢,格外的清凉止渴。遇到枯水年份或是河水涨得猛,我们又会堵得慌。好像我们天生就是仰仗河水生存,如果小河高兴,风调雨顺了,那不用说,我们丰收在望,反之日子难熬了。我们对小河的依恋就像恋家一样了,无论你喜欢不喜欢,累了,就想回家。


    无名河装满了我的童年。老家地处边远乡村,交通落后,儿时生活清贫,没有现在小孩手中形形色色的各类玩具,也无法想象到丰富多彩的城市生活,我在河边长大,无名河便成了我们天然的游乐场,我们喜欢在河滩上玩。只要不是汛期,河中都会露出被河水冲刷而形成的一些不规则但很自然的小洲子,干燥的沙子是银色的,阳光直射的时候格外耀眼,沙子很细很光滑,捧在手里便很快从指间滑落,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,很柔软,走几步躺下来,头枕沙丘,仰望蓝天,看云起云落,听蝉鸣牛叫,心中自会充满无限遐思;被水浸泡的河沙是黑灰色,光滑平整,水温适宜的时候,走在浅水的地方,沙子既柔软又不黏脚,比赤足走在地毯上还要舒服。我们喜欢“沙漠战争”。小时候没有电视,也难得看一次电影,片中讲的都是解放军战士英勇杀敌的故事,我们崇拜英雄,模仿片中的场面,进行一些小规模的“战争”,我们分散隐蔽,迂回包抄,随着“指挥员”手中的驳壳枪(木头做的,下面系了一根红丝带)高高举起的时候,我们也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“冲锋”,一时间沙尘飞扬,杀声震天,轮流当了一次“英雄”,稚嫩的脸上便会流露出无比的骄傲和荣光。


    我们喜欢在河滩上摔跤。小男子汉们个个摩拳擦掌,志在必得,那种特有的征服欲从小就表露无遗,女孩子们也巾帼不让须眉,好在河沙体贴人,摔下去也不会让人受伤,反倒觉得舒服,围观的人群也没有闲着,掌声、笑声、尖叫声此起彼伏,好不热闹,参赛的选手爬起来,晃一晃身体,沙子便从身上洒落下来,有沙子钻进头发里的,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洗。我们也喜欢在那里放牛。河边的水草虽没有堤内长得茂盛,但牛喜欢,爱吃,吃一会就可以往河里撵,你想拉它上来吃那肯定不行,它非要过足了瘾才肯上岸。那年我们少不更事,爱搞点恶作剧,一天放牛的时候我们顺手牵羊偷了隔壁大叔的菜瓜,虽说一个人就偷一个瓜,可十几个小孩到狭小的菜地里走一遭,就犹如鬼子进村一般,现况惨不忍睹。我们坐在牛背上,随着牛儿不紧不慢的来到河边,争先恐后的往河里跳,边吃瓜边打水仗,好不畅快,不知不觉我们忘了午饭时间,忙完农活回家的隔壁大叔顺着牛脚印找到了我们,“人赃俱获”,站在岸上指着我们骂,我们不理会,往河中间游,他没办法,只好把男孩子的裤衩拿起来交给各自的父母去了,男孩子没裤衩不敢上岸,那个窘态自不必说,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才偷偷地溜回家……我们更喜欢在河中游泳。汛期来临时水流很急,我们可以不必用手使劲的划,只需要用脚踩水就行,也可以仰卧水面任其漂游,随便游下就有好几里地,甚是畅快。大水过后,逗留下来的鱼儿无疑给我们游泳增添了乐趣,我们会不失时机下水捕捉。


    工作后,肩负生活和工作压力,我很少再回老家,即使回趟家也是来去匆匆,更别指望再去无名河上去寻访童年的梦想了。走出无名河已有好些年了,可我就是对这条记载我童年的无名河难以忘怀。


    作者:罗连姣,岳阳县岳路供水有限公司职工